運費短期內達到高峰后會回落,但不會回到原先的破壞游戲規則時的運價,而會在一個較高位運行。
《環球供應鏈》:目前的公路運費是否合理?
胡珉:從80年代中后期噸公里六毛,到90年代中期靠市場供需決定的噸公里四毛多,再到最近激烈競爭后的噸公里一毛多,公路運費經歷了逐級下滑的歷史。公路運費并不是完全自由競爭的產物,更多地是靠破壞游戲規則產生的。比如,改裝車輛的“大噸小標”試圖節省車輛的固定成本(養路費、過路過橋費)、超載(破壞道路安全)、規避甚至騙保、逃稅。十幾年前的高運價是在低利用率、低效率的環境下產生的,而十幾年后的低運價又是在破壞游戲規則(甚至法律)的結果下產生的。
《環球供應鏈》:既然不合理,運輸的成本又如何計算呢?
胡珉:運輸服務的價格也遵循市場規律,既受市場供需的影響,又受其內在成本的影響。市場供需的作用,更多的是影響運輸服務的利用率和服務質量,而運輸的成本則取決于其固定成本與可變成本。這里面的固定成本主要包括車輛的購置成本(主要是車款和購置稅費)、改裝成本、養路費、車輛保險和司機的薪水,可變成本主要包括燃油、路橋費、營業稅金、維修和保養等。維修和保養成本中的司機薪水一項,如果是個體車輛則轉化為司機(經常是車主)的利潤,此時就不計為固定成本;蛘撸瑢τ趥體車輛,我們可簡單地將車輛的利潤分解為兩部分:一為司機(即車主)維持生活的必須開銷,為固定成本,而剩余的部分,為其利潤,是可變的,但不計為成本項。
從上述基本分析,我們可以大致理解市場中的運輸主體:有車輛的物流公司、沒有車輛的物流公司和個體車輛的成本因素和對運價影響的區別。個體車輛經營者(即個體司機)利潤目標可以很低,最低即為其最低生活開銷和資本金的成本(比如借貸)。物流公司除了上述成本因素外,還有比個體運輸多花的管理費用、所得稅賦。而物流公司不論是否擁有車輛,一般會比個體運輸更多地擁有貨源,從而能降低運輸線路的單位固定成本分攤。這也就是目前無車輛物流公司+個體運輸組合大行其道的原因。
《環球供應鏈》:這次政府的行為會是短期的嗎?
胡珉:答案是否定的。交通部長張春賢指出,治超工作要用一年時間分三個階段進行。國家七部門聯合下發的文件中也可以看到:階段性目標,一是用1年時間對車輛的超限超載、“大噸小標”、非法改裝問題進行集中治理,力爭使車輛超限超載現象得到有效遏制,車輛核定噸位失實的現象得到糾正;二是通過3年左右時間的綜合治理,力爭使車輛超限超載運輸的問題從根本上得到解決,“大噸小標”和非法改裝車輛基本杜絕,道路運輸行為規范,運價合理,逐步建立起開放、公平、健康的道路運輸市場。
《環球供應鏈》:治理的直接結果會導致運費的長期上漲嗎?
胡珉:當前,隨著全國治理車輛超限超載工作的不斷深入,各地運費出現了大幅上漲,幅度為50%~300%不等。這主要是市場對政府的干預和強行恢復游戲規則的直接反應。由于直接受打擊的“大噸小標”和平時習慣超載超限車輛,特別是很多7米2的2軸改裝車輛的臨時休克,造成運輸市場的暫時供應短缺,這是主要原因。其它原因還包括恐慌性上漲(臨時抓不到車)及跟風(其它類型車輛)。我個人認為,這種運費短期內達到高峰后會回落,但不會回到原先的破壞游戲規則時的運價,而會在一個較高位(比如平均運價噸公里3~4毛左右)運行。
短期的供應不足,會被市場自行調整。如大噸位車型的使用,運費短期也會急速上漲,但隨著市場大噸位車輛的不斷進入,也會由于競爭而回落。即使那些臨時休克的車輛,在觀望過后或恢復標準噸位后,車主怎會甘心資產閑置呢?他們勢必還會回來重新投入市場競爭,從而增加車輛的供給而造成運價的回落。特別是,如果政府能像承諾的那樣在治理工作的第二階段,及時治理各地道路的不合理收費,將會降低承運人的負擔,增加合理競爭的機會。
對于運費上漲的趨勢判斷,還有一把懸在承運人頭上的劍,就是燃油稅(費改稅)的實施。
《環球供應鏈》:運費上漲是否會造成貨物向其它運輸方式比如空運、海運和鐵路的分流?
胡珉:會有少量,但量不會很大。公路運費上漲并回歸到較高水平之后,企業的物流、供應鏈管理人員將會調整系統的平衡。我們知道,物流、供應鏈管理很多情況下是一個動態平衡的問題,總的來說是時間、成本、資產和服務的平衡;而局部的是運輸成本、倉儲成本、庫存成本的平衡。運費回歸到高水平后,一個主要的趨勢是對噸位車輛的使用會明顯增加。因為大噸位車輛的單位運輸成本相對經濟,特別對長途干線運輸,企業物流的管理人員會更重視干線、支線運輸的合理搭配。同時,由于各線路、地區的上漲程度不同,對DC的設置和線路的分配會重新調整。另外,對于使用沿海公路運輸線路的管理人員,將會重新考慮對近海集裝箱海運的選用。從“門到門”的對比,近海集裝箱海運的運費優勢更加明顯。對于需求相對穩定的物質,再平衡了由于運輸時間(lead time)長而帶來的目的地庫存和倉儲要求增加之后,集裝箱海運不失為一個經濟的選擇。而內地鐵路集裝箱運輸,短期內在鐵路系統緩解本身的運力不足之間,不會有明顯的貨流量增加。而對于原來使用公路運輸的高貨值、小批量的貨物,會有一小部分流向空運,運費的差異(空運與公路)將有可能被庫存成本和倉儲成本的節省所吸收。
比較有意思的將會是公路零擔運輸。一方面,由于開展零擔運輸的物流企業,本身就
可以通過輕泡貨與重貨的搭配控制不必要的成本支出;另一方面,面對公路整車運輸的運費上漲,零擔運輸本來相對高的運價反而有了些吸引力。因為原本被零擔較高的單位運價逼迫到整車運輸的客戶,可能會回流一部分,這些客戶原本就承擔了無奈多支出的目的地庫存和倉儲成本。公路零擔運費會小幅度上揚,但不會同比例增加,因為他們本身受沖擊的影響就小,因為運費增長太多會帶來大量車輛涌入,也會把本來就畏懼高運費的客戶逼走,比如去選擇鐵路零擔快運。
《環球供應鏈》:還有沒有別的受益者?
胡珉:除了大噸位車輛的制造商將會受益之外,另一個收益的將會是倉儲業。不論是對大噸位車輛的選用傾向增加,還是對相對便宜但運送周期長的運輸方式選用(比如海運、鐵路),由于批量和運輸時間的關系,都會造成貨主企業對目的地平均庫存水平的增加和倉間的需求。而對于北京、上海、廣州、蘇州等地,本身就由于城市規劃而帶來的倉間緊張,將會有局部地區倉儲成本的小幅上漲。而受沖擊最大的將是快速消費品行業,特別是貨值低的企業。
公路運費的回歸,還將帶來物流行業的重新洗牌。大量的規模較小的、不擁有車輛的物流公司將受到致命的打擊。這些公司無法控制車輛資源,沒有不同類型的客戶和管理吸收成本的上漲,除了跟風漲價沒有更多的辦法,而他們的客戶--物流經理們--此時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有多大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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