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故鄉幸福的路
2009-3-16 13:36:00 來源:物流天下 編輯:56885 關注度:摘要:... ...
如果不是做著和公路有關的工作,可能現在我也不會對公路這般敏感。當然也不一定。如今社會財富增長了,人們富裕了,因而就有了關心公路的資本和興趣,不像30年前。
1979年,我離開江蘇的家鄉,擠上沒有立足之地的火車,去神圣的北京上大學。行囊里裝的,都是些如今的梁上君子不屑的東西,包括被褥。隨身帶的一把長柄雨傘在換車的時候丟失了,失落的心情就像是在路上遭了大劫。在那個大眾普遍對財富很陌生的年代,在自行車還是家庭中最昂貴物品的時候,很少有人對公路感興趣。而我,在火車上渴望看見外面的公路和風景,多半是因為渴望得到靠近車窗的座位。
每年我都要踏上回故鄉的路。現在不要說坐在列車的窗口,就是駕車回鄉也不是一種奢望。進入故鄉的土地,我每每會看到公路和風景的變化,但也沒有想和別人說一說的念頭,直到有一天我到了蘇北的邳州。在我少年的記憶里,這是一個最貧窮的地方(當然肯定不是)。公路的模樣已經記不清了,公路兩邊破舊的房屋和討飯的人群,現在仍是歷歷在目。2005年的春天,我舊地重游,因為聽說邳州的農村公路很值得一看。不夸張地說,當我看見了邳州的農村公路,就徹底刷新或者說顛覆了對邳州的印象。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寬闊這么平整這么氣派這么漂亮的農村水泥公路。公路兩邊密集的銀杏樹,碧綠碧綠直沖云霄。這么高大的銀杏樹也不知是什么時候栽種的。這些路看上去比有些地方的國道還要好。路邊有許多家木材加工場,據說因為有了公路的便捷,邳州便發展起了木材加工業,還是當地的主要產業。走進村子里,所有的路都裝上了各種造型的路燈,繞過新建的房子,就是大片的果園,老人的臉上掛著笑,孩子們鬧作一團,哪還有貧窮的影子!
見我那般感慨,就有人猜出我肯定還沒有看到過蘇南的農村公路,告訴我那兒的農村公路有不一樣的景致。說江蘇是魚米之鄉,主要說的是蘇南。解放初期,以長江和淮河為界,江蘇省分蘇南、蘇中、蘇北3個部分,因而形成了一個地理概念,也形成了不同的經濟區域。傳統意義上的蘇南,就是蘇錫常,也就是蘇州、無錫、常州3個市。誰都知道,改革開放后,蘇南率先進行市場體制改革,鄉鎮企業異軍突起,開放型經濟發展令人矚目,高新技術產業更是先聲奪人,從而成為我國現代化建設的先導地區之一,成為江蘇最大的“優勢板塊”,也是最快的增長極。制定“十五”計劃時,江蘇省委、省政府對蘇南、蘇中、蘇北3大區域作出了新的定界,把南京、鎮江劃入了蘇南范圍,實施區域共同發展戰略。當改革開放的大潮涌起,富庶的蘇南開始了江蘇公路最早的突破式發展。我曾經采訪過蘇嘉杭高速公路,可以說無論是建設理念還是管理理念、經營理念和文化理念,都讓我感觸至深。讓我沒想到的是,蘇州張家港農村公路所產生的社會性影響讓我更為震撼。
在張家港,蘇州市交通局的王處長跟我說,他的最大愿望就是成為農民。起初以為是玩笑,不以為然。后來才知道,如今在蘇南,農村戶口遠比城鎮戶口要珍貴得多,原因就是公路修通了,交通便利了,農村的條件得以改善,經濟發展潛力巨大,不說別的,就是在家坐擁荷塘、出門就是公交這一點,就叫城里人多么向往啊!這樣的情景,我就在張家港看到了。所以幾年前從村子里考上了大學,戶口農轉非,心里欣喜若狂,而如今想換回那一本曾經羞于示人的農村戶口本談何容易。
我在想,是誰縮小了城鄉差距?
我不知道在全國還有多少地方像張家港的農村一樣,或者說像蘇南農村這樣的普遍。這樣的事情多半應該是發生在東部沿海經濟發達地區。這就是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星星之火,是我們新農村未來的希望,是中國改革開放未來10年、20年或30年的期待和目標。如果說改革開放的前30年讓農民兄弟走上了水泥路、柏油路,那么后30年就要讓農民兄弟過上和城里人一樣的生活,甚至是讓城里人更為羨慕的生活,就像是現在和將來的張家港農民兄弟。
在張家港遇上這件事是個偶然,可是去張家港并不是偶然。去張家港是為了204國道江蘇段改擴建工程文化公路規劃的調研。“文化公路”的概念是江蘇省交通廳公路局張立早局長最先提出的,他說中國的公路從簡易形式到現在的暢、潔、綠、美、安,應該再提升一個層次了,應該將更多的文化元素融進公路建設的環節之中了。這種理念,或者說“文化公路”這一概念,讓人興奮,讓人振奮。交通部規劃研究院戰略研究所、中國公路文化雜志,以及江蘇省相關的科研單位,在沒有援例的情形下開始了這一課題的研究。做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江蘇公路敢為天下先的精神體現。“文化公路”提出的種種思路、原則和措施,就是要解決如何讓公路體現時代文化、行業文化和地域文化的問題。公路不僅僅是單一的交通廊道,也要成為風景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也要成為社會文化元素中的組成部分。
如果在國外或境外追根溯源,相似的理念可以在美國、澳大利亞、日本、韓國和中國臺灣的公路建設中找到。交通部公路科學研究院孟強先生曾著文介紹說,美國根據不同的環境,應用不同的元素,規劃不同的公路,如規格接近高速公路的公園大道(Park Way )、風景小路(ScenicByways)、風景公路(Scenic Highway )等等,并從聯邦政府的聯邦公路局到各州交通運輸部大多建有完善獨立的公路計劃組織。澳大利亞也在著手研究和規劃旅游公路。近兩年,日本和韓國還進行了音樂公路的修筑。我在臺灣參觀了中橫公路,這是臺灣有史以來最為艱巨的公路工程,也是臺灣最有歷史價值、文化價值和旅游價值的人文公路。中橫公路經過長期有計劃地改善與拓寬,路況已今非昔比。現在,中橫公路已成為舉世聞名的觀光大道,沿線的太魯閣峽谷,更躍居臺灣12名勝之首。
隨著太魯閣國家公園旅游業的發展,中橫公路的角色定位亦隨著歷史推演,向著與自然融合的方向前進,一條國家級景觀道路將是它未來的發展愿景。
這些案例代表著經濟較為發達國家和地區公路發展的“文化水平”,體現出他們對公路文化的一種認知和追求。在中國大陸,江蘇公路無意間與世界先進理念不謀而合,表現出了與眾不同的氣魄和眼光。也許,中國公路的建設就要出現一種新的模式,而現在正是處在結點上。在歷史的每一個這樣的結點上,江蘇總是先聲奪人。
我也時常想,有多少人真正了解江蘇的公路呢?
就在今年,中國公路攝影協會的一百五六十名會員“煙花三月下揚州”,飽覽了蘇南的小橋流水,也領略了江蘇公路現代經典的風采。在會員們的鏡頭里,說不清孰重孰輕。那個時候,蘇通大橋已經建成,只等剪彩通車。這座大橋的聲望早已讓世人所敬仰。在江蘇公路局的協調下,大橋管理處為會員們提供了上橋拍攝的方便。那天的江風是那樣的強勁,仿佛就是要激發起我們的一腔豪情和必然由此而生的幸福感。所有人的衣服都飛揚起來,所有人的臉上都綻放開笑容,所有人的相機快門都響個不停,所有人的相機里都存有自己和大橋的合影,所有人的記憶中都留有歡歌笑語,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好像把這兒當作了自己的故鄉。
于是我想,一本江蘇公路的專輯也許是必要的。
每年我還是要踏上回故鄉的路的。我更喜歡駕車馳騁在風景不斷變換的公路上。這是30年前在火車上因為我對臨近車窗座位的渴望而對公路產生的一種親近。在我的行囊里,書本堆里也許會增加類似江蘇公路專輯這樣的讀本,還有筆記本電腦、相機,還裝滿了各種吃的、喝的、用的。可能還會裝上應急用的帳帳篷和睡袋,但決不會再裝上厚重的被褥,也不會再在乎行囊里有沒有一把長柄的雨傘。只要在路上,我就會發現總有一些對生活的憧憬在心中升起,總有一種莫名的幸福在心底蕩漾。
因為我裝滿了甜蜜和希望。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欣賞和感念帶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