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寶潔面前紛紛倒下的中國日化產品生產商們不知道，除了一整套工業流程和品牌經理制度等商業運作的“硬功夫”之外，寶潔早在三四年前還在研究一種“軟功夫”，通過應用移動商務將銷售數據采集時間從2周縮短到1天———而這1天如果應用在需要一對一營銷或季節性較強的產品領域里，將在供應鏈方面拋下競爭對手遙遙領先，成為擠垮對手的“生死時速”。
    2003年5月16日，寶潔中國公司向記者證實，繼5年前寶潔引入PDA移動設備、率先在中國“摸著石頭”探索移動商務之后，它又在全國三個有代表性的城市測試移動商務的新型產品———“短信寶”，并且一旦機會成熟，很快就會在全國鋪開。
    貨車＋PDA：移動攻伐二級市場
    在中國，寶潔絕對算得上是“移動商務”的首批吃螃蟹者之一。
    5月16日，寶潔前客戶生意發展部系統經理、目前專事移動商務系統建設與營銷咨詢的廣州優識資訊系統公司合伙人穆兆曦先生告訴記者，早在1998年，在中國尚未有“移動商務”這個概念之時，寶潔就率先試水。據說當時與寶潔首批實驗移動商務的還有可口可樂等少數跨國外資巨頭。
    眾所周知，寶潔公司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一級市場，已建立了強大的銷售網絡，而中小城鎮及農村等二級市場，則一直是寶潔的軟肋。
    為了攻克向來被國內眾多日用消費品牌所把持的二級市場，寶潔當時啟動了它的貨車銷售（Van－saling）模式。當時負責參與設計和實施此項目的穆兆曦說，當時寶潔通過在二級城市與一些特別大的經銷商合作，購買一些依維柯、昌河等貨車，銷售人員開著貨車大街小巷地穿行在寶潔沒有固定覆蓋網絡的二級城市和鄉村，配備了PDA（掌上電腦）的銷售人員坐在載滿寶潔產品的汽車上，每到一家店，就與店主談，當時就地送貨。
    他說，為了考核銷售人員的供貨能力和業績，寶潔就要求銷售人員把PDA派上用場，把去了哪個城市、那個商店的具體路線記錄下來，把進到每間商店的具體時間、與哪個店主達成了哪些交易、具體是哪些品種、哪些規格，全部記錄在PDA中，每天傳回寶潔總部的中央處理器。這樣，寶潔就把銷售信息與網絡，通過PDA延伸到了一些更加遍遠的二級城市和農村地區。
    “這種貨車銷售，與您在大街小巷里看到的貼著特別醒目的可口可樂紅色標志的那種可樂公司的銷售模式，是一樣的。”他說。
    玉蘭油與SKⅡ的電子柜臺
    在借移動商務掘金二級市場的同時，寶潔也沒有放棄它在一級城市市場推廣的可能性，只是應用的方式略有不同罷了。
    5月16日，當時參與設計玉蘭油電子柜臺項目的穆兆曦告訴記者，1998年前后，寶潔推出玉蘭油，想實行專柜銷售模式，玉蘭油及相關產品，都有專屬寶潔的柜臺，專柜銷售人員由寶潔公司招聘、培訓、考核和工資發放，并給柜臺配備PDA。
    據為寶潔玉蘭油電子柜臺項目提供咨詢服務的一位人士透露，當時寶潔在天津、廣州、深圳等三個城市100家左右的玉蘭油專柜測試使用PDA。他說，雖然寶潔當時的銷售數據采集時間是二周左右，而它的競爭對手是三至四周，但寶潔一直想把時間縮短一些，并能細化到客戶管理這一層次。由于專柜面積小，不可能使用PC機、POS機這樣成本高達1萬至1.5萬元的終端設備，加上在商場一般不愿為柜臺拉專門的電源線、電話線等，所以選中了成本只有三四千元的、無需專門電源電話線的PDA。
    穆兆曦也告訴記者，當時寶潔希望在專柜人員為消費者服務過程中，通過PDA把客戶的詳細資料記錄下來，看看這種模式的投入、產出怎樣，效益怎樣，因為寶潔當時非常想知道消費者對產品的真實反映，把固定消費者相關數據，如會員的資料記錄下來，并把會員購買過那些產品，還有那些購買潛力，以及專柜每天銷售具體各規格、品種銷售業績的體現，統統記錄在案。通過遠端PDA完成這些數據的遠端采集后，銷售人員每天傳送到寶潔總部的中央處理系統，對這些數據進行統計和分析。一個曾參與設計該項目的咨詢公司人士說，這種數據對于分析哪個年齡層喜歡購買什么產品、客戶喜歡選用那種促銷品等內容非常有用。
    此外，寶潔公司日前還向記者證實，除了玉蘭油外，寶潔還在內地及香港SKⅡ高檔化妝品柜臺上使用了PDA。
    移動商務的“陷阱”
    寶潔在二級市場的貨車銷售（Van－saling）模式計劃雖好，但很快遇到了新的問題。
    一位了解寶潔移動商務情況的人士說，通過1998年上半年的試點，貨車銷售效果很不錯，比如，從有些地方農村銷售額一下子提高了80％，因此，到1998年底和1999年，寶潔就把該模式在全國全面鋪開。但是，1999年下半年寶潔公司在全球實施的“2005計劃”，很快就打亂了其在農村的移動商務戰略。“‘2005計劃’觸動了全球各個國家和地區的銷售方式、方法和計劃，把中國很多正在做的計劃打亂了，客戶網絡、銷售區域都作了調整。”這位人士說。實際上，雖然后來部分寶潔中國的分銷商還在用PDA，但作為整體規劃，寶潔中國的移動商務計劃也因此半途而廢。在記者致電華北某寶潔的大型分銷商時，他說“PDA的事情說起來比較復雜”，然后就不愿就此事進行過多的談論，而記者同時了解到，東北的某大型分銷商到目前為止，PDA移動商務計劃一直就沒推廣到他的分銷領域。
    除因2005計劃打亂部署之外，寶潔移動商務計劃淡出，顯然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這位人士進一步說，用PDA本來是想獲得真實的銷售信息，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具體執行中卻做得走樣，出現了虛報數字的現象。“因為報了銷售數字就有好處，銷售人員多報就拿更高工資獎金，經銷商多報是為了多拿返利返點。”他說，“其次，僅有先進的工具，沒有相應的監督監管機制，依然是做不到位的。就如給每個人配備了最好的武器，但他不想去打仗，那再先進的武器也沒有用。”
    “短信寶”取代電子柜臺？
    玉蘭油電子專柜碰到的，則是推廣PDA成本過高的問題。一位當年為電子柜臺提供咨詢服務的咨詢公司人士說，寶潔在全國有幾千家甚至近萬家玉蘭油電子專柜，如果當時每個專柜都配備價格三四千元的PDA的話，總成本可能就達三四千萬元，并且后期還有繁重的系統維護重負，高昂的成本，使寶潔不得不停步觀望。
    他進一步說，加上后來寶潔把玉蘭油價格下調到幾十元的水平，把玉蘭油看作大眾的化妝品，放棄CRM管理模式，玉蘭油像牙膏一樣賣，這使其利用PDA全面搜集客戶資料已無太大必要，因此，玉蘭油電子專柜后來始終停留在測試時的100家左右，并沒有進行第二波的推廣。至于SKⅡ，由于其作為價格在300�|500元的高檔化妝品，掌握這些高端客戶資料有較大價值，加上其銷售專柜非常少，所以PDA在該產品專柜中使用相對廣泛些，但即使如此，在內地與香港加起來也就50家左右。對于成本偏高問題，寶潔公司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亦承認這確實是一大難題。
    寶潔在沒有大規模推廣以PDA為主要應用的移動商務中，并不等于它對放棄探索適合于自己的移動商務方案。日前，寶潔公司正在廣州、武漢、中山等三個城市的30多家玉蘭油專柜中測試由高維信誠公司提供的“短信寶”移動商務解決方案。
    據方案提供商高維信誠公司介紹，“短信寶”主要是庫存、銷售數據采集系統。寶潔公司只需花4-5萬元購買一套這個軟件，花一兩萬元購買一臺服務器，然后把軟件裝上。這樣，玉蘭油專柜的銷售終端人員每天通過手機短信形式，把庫存、銷售數據按規定的標準格式發送到高維公司與移動運營商合作建設的系統平臺，信息數據就會自動分發到寶潔的中央服務器里。
    據介紹，玉蘭油專柜可以在每天下午5點鐘生意最不好的空隙時間，在一個小時內，全國上萬家銷售終端的銷售和庫存數據就可以發送到寶潔總部的中央處理系統，這樣，就可以把銷售數據的搜集工作，從原來靠手工記賬方式和層層傳遞時期的一周至二周，縮短到一天時間完成。
    高維信誠公司認為這種采集庫存、銷售數據的方法，“對整個供應鏈來說，有一個革命性的改觀”，但該公司同時亦承認，普通手機數據處理容量畢竟有限，如果想具體管理到某種業務、做詳細的會員管理，那還是得上成本比較高的PDA系統或其他把手機功能與PDA功能結合起來的產品，因為“短信寶”難于實現相對復雜的商務管理。
    而對于這套系統，寶潔公司則向記者表示，“我們正測試之中，至于測試多長時間，做不做全國范圍推廣，要看測試結果，才能做下一步計劃。”